(乡土小品·97)‘团空’和‘山水来了’
李书记是个好人,没错,是个好人。因为好人是有标准的,比如心眼儿好呀、手儿巧呀、脑子灵呀什么的,尤其是还得长得也要漂亮等等。细看看,李书记还就有这么些优点。只是这个结论是按逻辑家的道道逻辑下来的,一般人不这么逻辑,一般人只说李书记一天到晚笑咪呵呵、又亲切又温暖,又长得像个戏台上唱戏的漂亮小生,搅得大姑娘小媳妇的心里头老是乱哄哄的难以平静下来,这还不是好人吗?
今天,好人李书记说了一件有关‘团空’的事,主题是‘山水来了’。不过,得先给诸君解释一下‘团空’这个词儿。在我们老家的当地土话里,‘骗人’它不叫骗人,叫个‘团空’!虽然‘团’这个字儿,在书面上有着固定的意思,但乡下人他可不管你固定不固定。他早几百数千年,就已经自动地赋予了属于他的意思了,你要管能管的着?这个‘团’我估摸着是‘送’、或者是‘给’的意思,因为这个词儿的第二个字是‘空’,读起来是‘控’的发音,结合在一起的意思就是‘送给你一个空的、没有东西的东西’!——嗨嗨这时我得再次暂停正话了,得先表扬一下咱们祖先的那些智慧、优雅、和善良了。你看,‘骗人’二字的第一个字儿是‘骗’吧?它一下子就把事情的本质给你死死的定住了不是?不管你是骗‘人’、骗‘鬼’、骗什么,它总是个‘骗’吧?既然是‘骗’,那就一定是‘坏坏的’了吧?可我们的祖宗多含蓄呀,他不说‘坏坏的’骗人,他说‘空空的’团空!虽然他给你的是个‘空’的、‘没有东西的东西’,但它确定不是‘坏坏’的!吾以为,它的含义要丰富的多了去了,你若聪明自个儿寻思寻思去,包你越寻思越有味道。这个味道,就是智慧、就是优雅、就是善良!
闲话少说,咱现在转入正题。关于‘团空’李书记是这么着说的:
“外村子不大,啥人都有。有个娃子从小爱‘团空’骗人,人都知道,就名誉不太好。后来大啦,慢慢儿地变好啦,人都还开他玩笑,还叫他‘团空’,相当于一个特殊的外号吧。路上碰见就常有人撩他:‘团空,来,团一个!’团空就拉开架势,挤眉弄眼假装正经地瞎煽惑一段儿,把人煽地让‘嘻嘻哈哈’落了一地哈,神也清啦,气也爽啦,就都才欢天喜地的散了伙儿。
这天晌午,晴空万里,热浪滚滚,屋里早坐不住人了,胡同里就像逢会滴。有人远远滴看见,好像是团空来啦,就嚷嚷着要他好好煽惑一下,还说着:不煽惑成样子就不遭(叫)他走——啊!但见团空走着走着忽然变了个样儿,显地急死麻火了。赶到了跟前,人们争着说:‘团空,不要走,急啥哩?来来,先团个空。’但见团空脸上一片焦急,嘴里快快地说:‘团啥空哩?山水就下来啦,我急着哩!’人们一听‘山水’二字,就都仰起了脸儿瞪大了眼——为啥哩?这里头有个缘故。我们这一带,自古是个富庶之地。东高西低,人烟稠密。不远处就是无边的大山。那沟壑千重,林涛万里,每到夏暑之季,往往把洪水滚滚送下来。因为是从山里下来的,当地就唤它‘山水’。到时人们就挡住山水,浇灌自己的田地。因为山水把牛啊羊啊的粪便和腐烂的树叶子啥地都给冲下来了,那正长的庄稼吃了这山水,长地还没劲儿?所以团空一说山水下来了,大家就也急死麻火地赶快往家里跑,抄上个家伙就pia到地里去了。但大家顶着那个毒毒的大太阳,在地里左等——山水不来、右等——不来山水!还说‘敢是上头把山水挡住啦’?眼皮也不敢眨上一下。就想着找团空问问,但坏了,这个团空是左找不见人、右找不见鬼,人们忽然就醒了,无奈地笑着说:回球吧——肯定是遭团空这狗怂又把咱给‘团’啦——哈哈哈哈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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